凡人栖息之所

感谢神仙太太产粮,回头搞一搞月男人。

矿物融化之夜的艾库美亚视角镜像补全。

市川劳斯让艾先生化成烟(不是)之后就放置play了,好急,我也好想知道巴老师更多的私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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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第一眼就看出来他与众不同。

要在一滩黏连融合的怪物里头区分出其中的某一个来,实在是很有难度。但艾曼还是一眼就分辨出来了那一个:在面前一众瞠目结舌的罪人之中,唯独那一个月人自始至终对他置若罔闻,目光冷淡毫无兴趣,也许还有几分不屑嘲讽。

随后一段时间的接触也验证了艾曼的第一印象。不论其他人如何围着艾曼喋喋不休地要这要那,那个名为巴尔巴达的月人都只是偶尔远远地、漠然地朝他瞥上几眼。艾曼把那种眼神理解为观察。

在处理完几乎所有人的要求之后,艾曼找到巴尔巴达。作为区域社会保障局的干事,他需要了解这里每一个人的想法和诉求。推动这个堆放垃圾的火山口的生态健康发展,尽可能地去改善底层民众的生活——不管这听上去有多么荒谬,这都是扔在艾曼头上的职责。巴尔巴达听闻他的来意,就懒洋洋地回答他,自己想要一台显微镜。

艾曼知道这是一个玩笑,又或者是一个考验。有着惊世才能的学者想给他出一个难题,看他能否匹配得上他自己夸下的海口。在这一刻,艾曼心中确定了一件事情:这是在他往后漫漫前路上需要的人才,他可不能叫他看不起。

于是他很快搞来了显微镜,还有一整间气派的实验室。巴尔巴达问他是否是阿拉丁的时候,艾曼有一瞬间感到心头微微的震动。属于科学家的眼光确乎独到,一眼就能窥知他的本心。作为灵魂混合体的月人们都具有各自核心的人格,使得他们表现出各自不同的特质。好比说巴尔巴达的核心是求知欲与好奇心,而艾曼——阎魔的核心,是满足他人的愿望。

只是他不是万能的神灯,不能保证一定能够实现所有人的愿望。但他被不受他控制的神秘力量驱使着,苦行僧似的重复着相似的问答:你想要的是什么?我都会为你准备的。

 

艾曼就这样日复一日不辞辛劳,城市从垃圾堆里生长起来,怪物们长出了人类的外貌,脸上再度洋溢起笑容。艾曼成为了艾库美亚,放弃轮到自身接受祈祷的机会,自愿留在了最底层。但再怎么繁荣的都市也只能带来短暂的安宁,很快大家就又会变得焦躁不安。只有那终极的目的才是所有月人的愿望:归于虚无。

真正的神灯在地球上,临近灯尽油枯的终末。终于有一天艾库美亚亲眼看着末日来临,金刚对他摇头,表明自己的无能为力。

但你不可以——艾库美亚近乎失态地嘶吼,你不祈祷的话,我们要怎么办?我要怎么办?

金刚只是无量慈悲又无可奈何地伫立在那里。艾库美亚心里想,如果此刻自己向后稍微退开一步,那就意味着承认失败到此为止了。但他不能失败,所以他一动不动,三千众生的愿望化作绝望压垮在他的肩头,而他甚至一点都没想过他其实是可以不去管它们的。

只是他再不肯放弃也还是徒劳,终究金刚就算粉身碎骨也无法回应他的愿望。他浑浑噩噩地回到月亮上,矿油在他的脚边流淌作绵密缠绵的河流。他在河流的彼岸寻到睡梦中的巴尔巴达,以一副惨白将死的模样将他惊醒。艾库美亚也想不太明白自己为什么在这个时候想要找寻他,也许是因为他已经一个人独自在荒原上徘徊了太久太久。

不抱任何希望地,他对巴尔巴达说,请你帮帮我。他抬起头来,看见巴尔巴达的眼睛,在黑暗中轻微地眯起来,眼中光影摇曳晃动,就跟他身为艾曼室长第一次来到火山口的那一日看到的一样。那天艾曼以为巴尔巴达的这种目光代表对自己的不信任,但是现在艾库美亚在恍神中意识到,这其实是对他的怜悯。

一个身陷无底深渊的人,刚刚得知被宣判了永生极刑的噩耗,却还有余裕来可怜他。艾库美亚茫然地有些想发笑,这时巴尔巴达伸出手来,将他的眼镜弄化了。

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他只知道一门心思地去满足别人的愿望,但是巴尔巴达对他说,你要学会让自己快乐。

 

快乐究竟是什么样的东西呢?艾库美亚不知道。从前六个月亮上大部分地方都是很快乐的,可是现在人人都但求速死,一秒钟都不想拖延,可见快乐必然是不得长久,大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而那天巴尔巴达亲吻他的时候,他们两个人的身体都变得影影绰绰,融化得要消散了。这样的感觉就是快乐吗?艾库美亚很是困惑。但他又觉得巴尔巴达所言不错,思虑过度只会叫人陷入消沉,他们倒不如一同去做很多新的尝试。新鲜刺激总是好的,是漫长不变的日子里消磨时间的良方。

现在时间取之不尽。他们捣鼓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办法,设计诸多匪夷所思的实验,对另外两族做出的事情越来越出格,手中也沾染上越来越多的罪恶。这里的月人原本就饱含大量罪人的灵魂,对罪恶行径接受得心安理得理所应当。从巨大的落地窗望出去,宝石齑粉装点的月面在深夜里也美丽夺目,在艾库美亚看来,这大约是一种狩猎——收集战利品的行为。

当他有一天也捕获了他的战利品,一个纯粹,闪耀,一心只爱着他的宝物生灵。月亮被活生生的漂亮宝石闹腾得充满活气,这些日子以来,艾库美亚时常反复想起巴尔巴达对他说的话,“你要先学会让自己快乐”。他每每想到这点就抱起他可爱的新婚妻子,任由她撒着娇恣意游戏。他又何尝不清楚这些荒唐美丽的快乐都如同幻象,一切都是悬浮在半空中的矿油泡沫,朝聚暮散,给予人偷生的欢愉与速死的甜蜜。但他毕竟不是真的神明,他希望有那么些时候,他能够醉倒在荒谬的梦里。

“你爱她吗。”有一天巴尔巴达终于这样问他。从来只关心世间真理的学者,他当真会对感情这种东西产生兴趣吗?艾库美亚有点想知道。他很是认真地回答:“是的,我爱她”,看对方的反应,可巴尔巴达只是沉默。

艾库美亚认为这时候除了亲吻就再没有其他更该去做的事了。巴尔巴达再怎么生气也不会拒绝他的亲吻,他对他可靠的友人拿捏得恰当,心安理得利用巴尔巴达泛滥的好心肠。艾库美亚承认他心底又存有一丝惶惑,仿佛唯恐他这一回的行径会让巴尔巴达对他彻底失望。但是他待在月亮上久长看不到尽头的一生里,已经背负了那么多灵魂的失望,再添上一个似乎也没有什么要紧。

他把自己消融散开,巴尔巴达半张开手臂将他回护在怀里。这个姿态叫艾库美亚感到微弱的触动。在他看来骨肉魂三族并无本质上的区别,源发自人类的个体总归满含私欲,相互之间总是一种求索与被求索的关系。但是巴尔巴达从来就对他没有求索,这便让他不知该如何去做。所以面对巴尔巴达的时候,艾库美亚尝试把他们的立场调换了过来:他让巴尔巴达来满足他的愿望,并且放心地知道自己可以交托给他很多过分的任务。他会想起巴尔巴达对他絮叨的抱怨,那些不满的表情,那是比其他任何时候都更加贴近于人类的状态。

这也就会让他感到自惭形秽。他自认为自己对待他人都是有理由的利用,每一步接触都是出于缜密的计划,是为了世界的未来,灵魂的终焉。但有的时候,艾库美亚偶尔也会想,或许其间并没有什么宏大复杂的理由……

我也只是想让你快乐而已。

如此想着,他就又绕到巴尔巴达的背后,在那里重新聚集,栖息在巴尔巴达的背脊上。他感觉触碰到的身躯轻微地绷紧,但他还是不依不饶贴上去,如同坏心的顽童知道自己可以去肆意索要一个奖赏。巴尔巴达终于妥协地转头朝他凑近过来,胡子拉渣地碰了碰他的额头,然后又让一个吻如愿落在他的嘴唇上。巴尔巴达的触碰轻短得如同箭镞从水面上掠过,又轻又快地划开涟漪。这是对于永生怪物而言短暂得等同为零的时间,在这样的时间里,他们就像两个普通的凡人那样依偎在一起。


END

31 Oct 2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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