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昨晚lof抽了于是发了又删了...一个没有什么treat的万圣节相关

※ 架空，当作纯原创童话看也可以

※ 预警：本文在某种程度上可以和我最初的神三文联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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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人与乐师

 

他们曾经约定，要一同歌咏世间万物。

 

在河谷平原的一间河边小屋，诗人和乐师生活在那里。

每一只鸟儿、每一片树叶，都认为他们的诗歌是这世上最美丽的事物。每个听闻过这些诗歌的旅人，都会把这些美妙动听的篇章传到大陆的各个角落。

乐师能演奏几乎所有的乐器，而他最心爱的是一把金色的七弦琴。每当他弹奏起这把琴的时候，连风和树叶都不再响动，仿佛在这时发出任何其他的声音来都是一种罪过。他就是有着这样的魔力。

诗人生性顽皮，总喜欢编派一些可笑而逗乐的语句来作弄人，而他最爱拿乐师来逗趣：像是把他深红的头发比作狐狸毛、说他生气的时候如同弓起背发怒的猫，这样的事情时常发生。乐师倒也沉得住气，一面任他轻耍嘴皮一面摸出哨笛来，在诗人耳朵边胡乱吹奏直到他苦笑求饶才作罢。

虽然生活时常伴随着吵嘴打闹，但也因此充满着欢乐，而日子就这样一天天习以为常地过着。

可是现在只有诗人一个人坐在河岸边，而乐师在哪里？

“哎呀哎呀，”岸边的芦苇唉声叹气，“我们都看见了。那时候河面看起来结冻得那样结实，谁能想得到呢，谁能想得到？”

在刚刚离去的冬季里，河面照例结着厚厚的冰层，乐师踏过河流而冰面忽而碎裂，他便不声不响地跌落了下去。等到诗人闻讯赶过去时，只看见冰窟窿上漂浮着那把金色的七弦琴。

那之后，诗人每天都在河岸边徘徊，直到春日的暖风将冰面全都消融了。河水把七弦琴推回了岸上，而乐师还是没有回来。

诗人捡起了七弦琴，小心地把它擦拭干净带回家收起来。他看着七弦琴，知道再也没有人能弹奏它了。

他那样的悲伤，连掌管自然四季的精灵们也为他动容。毕竟他有着那样一副英俊而可爱的面容，谁也不忍心看见泪水从他干净清澈的圆眼睛里流出来。

“为我们作诗吧，”她们围成圈坐在他周围，“你看，春天已经来了，鲜花都会开放、鸟儿们都将飞回来了。为我们作诗吧。”

“我不再作诗了。”他坚定地摇头道，“再也不了。”

她们面面相觑，纤细漂亮的手指焦虑地绞着裙摆。没有动人的诗歌，草木就没法繁盛地生长，群鸟也不会高兴歌唱。崭新的日子总要有新的诗、新的乐章，这是万物更替的永恒真理。

“必须得要让他振作起来才行。”精灵、鸟雀和芦苇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可是这要怎么做？要怎么做？”

“没有诗，也没有歌。”芦苇摇摆着它们空荡荡的身子，“因为乐师不在。”

“那么，得把乐师找回来。”一只知更鸟叫起来，“我有听说过一个办法，我这就去告诉他。”

知更鸟拍打着翅膀飞到诗人身边落在他肩膀上。她轻声啼叫着吸引他的注意，诗人侧过头来看向她。

“你好，”诗人对她笑了笑，“很抱歉，我没有新的诗歌给你。”

“我不要你的诗。”她尖声叫道，“我是来告诉你，有办法可以让乐师回来。”

诗人笑得更明显了些，他摇了摇头：“你真是个可爱的小鸟。但是啊，没有办法能让他回来了啊。”

“有办法的！”知更鸟叽喳地喊起来，“你听我说。你要在霜巨人的花园里寻到最红最鲜艳的玫瑰，向山神求得他最雪白轻盈的云朵，到一切河流的源头取来最洁净纯洁的雪水，再去往冥界带回那个人的灵魂——你若能在夏日终结之前集齐了这些，你所爱之人的骸骨就会再度呼吸、重获生命。”

诗人讶异地看着她。她说得那样坚定不移，让他不得不相信。就去试一试又有什关系？就算这不是真的，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这样想着，诗人便毫不犹豫地动身启程了。

他用了快一个月才来到了霜巨人在海边的花园。此时是四月的尾巴，花园里花繁草盛，可爱的苜蓿草铺成了绿得深深浅浅的地毯。

诗人小心地踩在草丛间的卵石小道上，留着神不去伤到周围的草茎。他弯腰穿过常青藤的藤蔓，缓步走过各色鸢尾花的身边，悄声地不打扰到菜粉蝶和瓢虫的游戏……他差不多走遍了整座花园，却唯独没有瞧见玫瑰的影子。

“这不可能呀，”他自言自语，“一座花园，是不该没有玫瑰的。”

他刚说完这话，忽而就感到被人提着衣服的后领给拉拽起来。那力量那样巨大，将他整个人从地上提到了半空。

“你是什么人？”低沉隆隆如雷鸣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诗人有点困难地扭过头，看见花园的主人正对他怒目圆视，“居然敢闯进我的花园来？”

“请、请您原谅我的打扰。”诗人急忙解释道，“我是来这里请求您的帮助，拜托您，请给我您最好的那朵玫瑰吧。”

巨人瞪大了他本就浑圆的眼睛，像是大吃了一惊似的松了手，诗人跌落到一丛灌木上，几只受到惊吓的蚱蜢蹦跳着逃开了。

“我知道这个要求很过分。”诗人继续恳求道，“但是，只有这样我才有可能找回我爱的人”

“可是那是我最好的玫瑰。”巨人犹豫地来回踱步，踩倒了一排又一排的三叶草，“你想要它的话，得拿和它一样好的东西跟我交换。”

诗人有些为难：“我可以给您什么呢？我没有什么珍奇异宝，除了写诗以外我也做不了别的事情。”

巨人思考着，一屁股坐了下来。地面震了几震，这下成片的三叶草都遭了秧。

“你的眼睛很漂亮，就像能从里面看见森林和草原的玻璃珠子。”巨人一边说一边点了点头，“让我收藏你的一只眼睛，我就把玫瑰给你。”

只是一只眼睛而已，有什么要紧呢？诗人想。少了一只眼睛，他还是可以看得见，而玫瑰是不可或缺的。

于是诗人便拿他的右眼交换到了霜巨人的玫瑰。失去了一只眼睛，他发现眼前的世界变得昏暗了，因为一半的光明被遮蔽。但是这没什么关系，巨人保证说会把他的眼睛好好珍藏起来，何况他是不能没有这朵玫瑰的。

诗人把玫瑰放进随身携带的包袱里，不作停歇就立马继续上路了。他的时间很紧迫，这就得赶快赶去遥远的山林。

他又用了一个多月才来到山神隐匿在深山中的居所。这时盛夏将近，林间满是湿漉漉的水汽和懒散困倦的味道。

诗人走到藏在巨大藤蔓和树冠之间的小屋外面，他敲了敲门，等待了许久，又对着屋里喊了几声。他从落日时分等到了次日清晨，可里面一直都没有回应。

熹微的晨光在薄雾里闪烁，他几乎就要睡着了，而门在这时从里面推开了。

“啊，天呐。”瘦小的老人吃惊地打量着蹲坐在门口的诗人，“居然会有人在这儿……你是迷路了吗？”

诗人赶忙站起身来向山神说明他的来意，其间这个一副没睡醒的模样的老人不时地打着呵欠。

“你为我吹奏些什么吧。”山神听罢他的请求，揉着惺忪的眼睛说，“要一首欢快的调子，让树林都能打起精神来。这样的话，你就可以把云朵带走。”

诗人有些无措。这对乐师来说一定是轻而易举的事儿，可他不是乐师。他想了想，幸而倒还有一样乐器是他会的。

他信手摘了一片薄而长的叶片，不一会儿，林子里便响起了轻快如鸟鸣的乐声。

诗人的吹奏不算多么精妙，但他很用心，树木们也纷纷受到了触动，伸展着各自的枝桠抖擞起精神来。

山神便如约把一朵最漂亮洁净的云给了他。他也把云朵收进了包袱里，急忙继续赶路。

等到诗人来到一切河流的源头时，夏天已经接近尾声。他赶紧掏出水晶瓶子，去接源头处的雪水。

“等等。”无形的声音叫住了他，“你得留下点什么。不做点交换的话，雪水是不会有效的。”

“我可以把什么留下来呢？”诗人问那个声音。他想着，不管要什么他都可以给。

“让我想想……”声音沉吟道，“啊，你有很漂亮的眼睛……”

“——不，这不行。”诗人急切地叫起来，“我只有这一只眼睛了，我还要靠它去找回我爱的人的灵魂。”

声音沉默了下来，而诗人焦急起来。温热的痛感夺眶而出，泪水从他的眼睛里落下来。

“我得找到他……”他摇着头，泪珠一颗颗落在雪地里，竟像是珍珠一样滚动着而没有流散。

“……拿去吧。”那声音忽而再度响起，“我们收下了你的眼泪。你流了多少泪，就能换得同等分量的雪水。”

诗人欣喜地取得了那最洁净晶莹的雪水，将瓶子也放进包袱里。现在他只需要去带回乐师的灵魂了。

冥界昏沉阴暗，满是阴森可怖的气息，但是诗人毫不畏惧。他无视周遭的恫吓，直来到冥界的神明面前。

“请您把乐师还给我吧。”诗人向冥界的神呼喊，“他还那么年轻，我们还有许多地方没有一起走过，还有那么多美好的东西等待我们去传颂。请把他还给我吧，您不必这样急着召唤他到您身边啊。”

神困惑地看着他。他从没见过有人自己跑到这里来。老实说，他要烦心那么多死人的事情，再没功夫管一个活人了。

“你自己去山崖底下找他吧。”神随手指向一个方向，“日子将近了，灵魂们都在山隘口聚集，你若能找到他，就自行带他走便是。”

诗人沿着神所指的方向走去。那是一座险峻的深山，山路崎岖难行，冥界本就昏沉晦暗，在诗人眼里更是混沌不清。他几次差点要跌落下断崖深渊，不得不紧紧扒住嶙峋突出的岩石侧着身一点点挪动。等他好不容易下到了山崖之下，已是狼狈不堪，浑身都是被石块和荆棘划开的细碎口子。

但他虽然疲惫，却还满心欢喜。他这就要去找到乐师了。

就像神说的那样，崖底灵魂围聚，诗人努力去寻找辨识，但群聚的灵魂太多了，他那一只眼睛酸涩发胀，却也还是没看见乐师。

他有些泄气，而这时他隐约听见似曾相识的乐声。

在灵魂聚集的外围，传来他听过的调子。

他拨开身边的灵魂朝那边奔去，在离隘口还有一些距离的一个岔道口，他终于看见了他熟悉的身影。

乐师坐在一块岩石上，正晃荡着双腿吹着口哨。瞥见诗人奔跑过来，他露出些微惊讶的表情。

“……你还活着。”乐师看着他，“为什么会来这里？”

“我来带你回去。”诗人说。

乐师从岩石上轻跃下来，朝远处的人群歪了歪头：“你是说，像他们那样？”

诗人不明白：“他们？对了，他们这是在做什么，怎么都在往那个隘口挤？”

“快要到日子了，他们想要回去。”乐师眨了眨他那双比最甘美的葡萄酒还要醉人的眼睛，“但是我不会走那条路。”

“什么意思？”诗人更加不解。

“夏日终结的那个夜晚，隘口就会打开，灵魂就能够回到那个世界。”乐师神秘地笑了笑，“但这是没有意义的，没有依托的灵魂，也只会在外边漂泊无依而已。”

“你不会的。”诗人捧起包袱，露出里面艳丽的玫瑰、洁白的云朵和晶莹的雪水，“你看，我找齐了所有必需的东西。只要你跟我回去，你的身体就能再度复苏——你不会漂泊无依的。”

乐师看了看他怀里的东西，又把目光移向他空荡荡的右眼。

“你真是蠢。”他轻轻地说。

诗人笑了起来，而乐师扭开了头。

“我有说过你笑的时候看起来更傻了吗。”乐师这样说着，有一点点生气的样子。诗人伸出手来，握住了他的手腕：“我们回去吧。”

乐师转头重新看向他，色泽夺目的眼睛里包含着一切。然后他摇了摇头。

“我不能跟你走。”他说。

诗人不是很明白他这话。他想他大概还在跟他开玩笑。

“行了，快跟我走吧。”他拉着乐师的手带了点力，“等到夏天结束了，就来不及了。”

乐师还待在原地没有动，他再度摇了摇头。

“我不会跟你走。”他加重了语气，神色也认真了起来，“我已经——已经死了。”

“……我知道啊。”诗人感到几分恐慌，“可是我有办法……你不明白吗，我有办法的。我们还可以一起歌颂很多很多东西，我们不是早就说好的吗？”

“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可爱的人物，”乐师微微地笑了起来，“你是不会缺少给你灵感的人的。我还不清楚你吗。”

“可我谁也不想要。”诗人坚持道，他看起来都快要急哭了，“没有了你的曲子，我所有的诗都不具意义。”

乐师第三次摇了摇头。

“可是呀，走过了的路都是没法回头的。”他托起下巴，喃喃自语，“如果跟你回去了，你以后还要继续往前走，而我就会被困在原地。”

“那我就不往前走。”诗人近乎赌咒道，“你停在哪里，我就也停留在原处。”

乐师勾起一边的嘴角，嘲弄的笑意里含了些许无可奈何：“别像个无理取闹的小孩。你知道那不可能。”

诗人缓缓后退了半步，他隐约地终于理解到了某种不可逆转的阻力。

“我有世上最鲜红的玫瑰、最洁白的云朵和最纯净的雪水，可我还是没法带你回去？”他用哀伤而祈求的目光望着他的乐师，“我还留着你的琴，每天都擦拭它。它那样漂亮，金光闪闪。你就不想再弹起它吗？”

乐师露出浅淡的、怀念的笑意。

“我不能回去，因为我在那里的时间已经停止了。”他说着，神情却转而变得愉快起来，“但是这不代表我没有未来。我还是会继续走下去。”

诗人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在岔道口的另一边，那个与隘口相背离的幽深小道的尽头，忽隐忽现的神秘光影。

“那会通往一个好地方吗。”诗人喃喃地问。

“谁知道呢。”乐师不在意地偏了偏头，“但正是因为未知，才会有趣啊。”

现在他们面对面地站立，诗人紧攥着乐师的手腕的手微微颤抖。

“看来我得放开你了。”他想要做出一个轻松的笑，毫无悬念地失败了。

乐师往前走了一小步，他们近得几乎贴着彼此的鼻尖。

“你现在有了玫瑰花、云朵和雪水。以后，每当你看见绽放的花、天上的白云，当雪花落下来的时候，你就会想起我来。”他的声音渐渐带上奇异的回音，灵魂就要踏上新的道路了。

“还有你的诗，那些被人们传唱的我们的诗歌。当它们响起的时候，就是我在对你说话了。”他轻轻巧巧地笑道，“所以你看，我总会一直在你身边的。”

他侧过头倾身，唇齿贴上诗人的耳际。

“我送你回去吧。”

乐师这么说着，把他最轻柔的吻放在了诗人的空洞的那一只眼眶里。于是诗人缺失了一半光芒的世界重新亮了起来，带着玫瑰芬芳的云朵轻盈地围聚，折射着阳光色彩的冰晶飘落了下来。他感到身体变得轻盈，向着光线倾泻进来的天空慢慢升上去。

“那么，明天见了。”

轻细低沉的声音萦绕在他耳边，宛同世间最美好的诗篇。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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写完放声大哭

※ 一点相关说明：

文中涉及一些北欧和希腊神话元素的掺杂滥用。mys的琴最初是想用北欧神话里的“黄金竖琴”，但竖琴不方便随身携带所以改成了古希腊七弦琴，又称诗琴。

万圣节最初是凯尔特民族的新年节日，他们认为该日是夏天正式结束的日子，也就是新年的伊始。人们相信，故人的亡魂会在这一天回到故居地，在活人身上找寻生灵，借此再生，而这是人在死后能获得再生的唯一希望。

所以确实是没有什么treat的万圣节贺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