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实/神三】Seventh Heaven(17、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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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神永

 

手枪冷得让人产生痛感。

我不是没有杀过人。在不久前,正是这把枪,通过我的手指扣下的扳机,十二颗子弹打烂了嫌疑人的胸膛,把他整个扫成了蜂窝。

这并非出于警察的职责,而单纯只是个人的愤怒与意愿。因而我无法把我的行为定义为履行责任。这就是在杀人。

“你容易走极端,这是你的本性。”进行状态评估时,结城先生这样总结,“这并不一定就是不好的。学会控制、并且合理运用,负面亦会是另外一种力量。”

然而我始终理解不了那份力量。我深知我满是不足和缺陷,除了自负的骄矜便一无所有。而他永远位列我不堪直视的光明顶端,激起我的逞强好胜,勾起我的恶劣妒意。

可那些都……太可笑了。

我竟从来没有弄明白过我自己。就像我一厢情愿认定了三好的笑容里满含嘲讽,相信他打心底里看我不起。而直到绝境如冰霜封住了我的退路,我才意识到我一直坚持想要证明的东西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田崎一言不发地带着路,我们走在城市的浓重夜色里。他依然不肯松口,坚称着他的恋人的无辜。

“有一个地方……”他只肯透露这么多,“也许,可以找到他们。”

他转头望向夜空,迷惘而自语般地说,你别担心,他不会有事的。

我都不知道该不该生气了。

比起气愤、不解、或是担忧,我此刻更多地感到的,或许还是畏惧。

我没有什么远大的抱负,也不是为了什么理想、正义或是其他幼稚可笑的说辞才成为的刑警。我只是希望自己能够保护些什么,哪怕起到仅仅是极其微茫的一点点作用……

可也许这一次我又会失败,而这将是不可饶恕的。

握枪的手在颤抖,我不得不把两手握紧了。毒水在我胸膛中弥散,我所有的恐惧又回来了。但我不能退缩:我不想失去那个人。

不知是否存在的神明啊。我的心脏、血液、骨骼,我的生命、灵魂、思想……这些统统都可以拿去,唯独请不要伤害他。

求您了。求您了。

我握紧枪管双手抵在额头上,向着在我头顶空茫无物的苍空疯狂祈祷。

 

 

18. 三好

 

“我知道那些人都是谁杀的。”

他往路边的自动贩卖机里投了几个硬币,机器哐啷啷地响起来。他蹲下身把手伸进取物槽里,回头看了我一眼。

“三好君你还见过他呢。”

我轻轻靠着身后的路灯,不以为意:“你拉我出来就是为了说这个?”

实井轻笑起来:“少装得不在乎,你总是这样。”

他保持着蹲身的姿势背对着我,过了一会儿才站起来,回身的时候手里拿着两罐黑咖啡。

“你怎么知道的?”我问他。

“偶遇。”他一副理所当然的口气,“夜里散步的时候撞见的。别这么一副表情,我说的都是实话。”

“随你怎么说吧。”我在“丢下他离开”和“听他胡扯完”之间犹豫了一下,“那你不是该找神永说这个么。”

“然后看着他把事情搞砸吗。这个主意也不错。”

我不知道我在转瞬间的微表情给了他怎样的信息,总之他忽而揶揄地笑起来。

“别生气呀,我不是质疑他的能力。”他说,“只是那个小狐狸很精明,善后处理非常干净。不抓他现行的话,是没法定他的罪的。”

“少说笑了。”我不客气地打断他,“你若是愿意,自然有办法叫他乖乖认罪。就你那蛊惑人心的本事,早就让他对你言听计从、知无不言了吧。”

“三好君你说得好像我很卑劣一样呢。”他非常高兴地笑道,“我可没有这样的本事。再说,就算他现在信我,等他真被我卖到局子里去了,还不反咬一口?凡事讲究的还是证据,这点三好君当然再清楚不过了。”

我耸了耸肩:“好吧。虽然我不认为帮警察抓犯人是你的兴趣,不过听起来你已经有了计划?”

他含笑着伸出手对我点了一下:“嗯。计划就是,‘你’。”

 

“他的新目标,就是三好君你啊。”

 

“您先前说,我在找寻同类。”少年用非常欢欣的口吻轻巧跃动地说,“您说得不错。最初我以为‘性别’是关键,可是直到那天您和他一起在酒吧里的时候,我才知道我弄错了。完全,弄错了。”

“……你真的喜欢他?”我听见自己嗤笑的声音带了点不自然的沙哑,“这还真是,可喜可贺。”

他似乎眨了眨眼睛:“我让您不高兴了。”

“别误会,我跟他没有任何关系。”现在说话的感觉更顺畅了些,药力正在减弱。

“是吗。”他轻微地摇头,“但是他迷恋着您。您没有发觉吗,他根本没法把目光从您身上移开。”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很多人都这样。”

“哈,”他短促地笑了一声,“您真是个有趣的人。”

“这个评价倒是很少见,”我对他致意性地点了点头,“大部分人都认为我非常的扫兴。”

“毕竟没人喜欢听真话。”

“少见的一致见解,我该跟你握手——如果不是被绑着的话。”

“所以您看,您是最完美的。”他低低地笑出声来,“我期盼着的、却绝对得不到的东西,都属于您。

“您就是,我的理想。”

 

“要来赌一把吗。”

 

他浅浅地微笑着,手中的咖啡罐被轻轻抛起又落下。

“药效大约有五十分钟。”他晃了晃手中的一只罐子,“时间过了之后,意识和行动力都会恢复。我已经和他说了,今晚会帮他准备好围场,并且把顺服的猎物带进去。”

作为“猎物”,我此刻也就“顺服”地听凭他继续说下去。

“他不会立刻动手,肯定会等你醒过来,跟你进行一番友好的促膝谈心。”实井的口吻似是在说一个睡前童话,“与此同时我会通知神永他们过来。最好的情况是,在他还没真的伤害到你之前,你的药效已经过去了,而救援刚好赶到,那便皆大欢喜。”

当然我说的话或许都不可信。你可能会就此一睡不醒,或者到时候并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你,又或者,”他笑得真挚坦诚,“也许我会成为帮凶,把闪光的刀子抵进你的心口。”

“怎么样,三好君?”他浅笑着直面我,“要来赌一把吗。赌一赌,我是否值得信任。”

咖啡罐被抛了过来,我接住了它。他勾了勾嘴角,一个挑衅意味的笑。

“别想错了,我并不相信你。”我拉开拉环,“我也只是好奇,随着事态的发展,你又究竟会如何行动。”

他微微地歪了歪脑袋。

“不到最后一刻,你也不清楚自己会做什么吧。”我同他对视,他像永恒的湖水一样波澜不惊的眼睛终于泄出点滴的动摇,“你很不安。你想要知道,你自己究竟是什么。”

罐装的冰咖啡全是香精勾兑出来的味道。我忽视味觉一饮而尽。

“你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这点就让我们拭目以待吧。”我说。

他不再发一言,安静得像是牵线木偶。

“一面活得冷淡至极,一面又丝毫不顾惜自己。”意识消退远去的最后,我听见他轻轻的叹息,“如果当真与你为敌,一定非常可怕呢。”



TBC

30 Nov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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