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实/神三】Seventh Heaven(1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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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田崎

 

直到午夜,屋子里都还是空的。

我机械地来回滑动着手机屏幕,手指在他的名字上逡巡。忽而有来电闯了进来,弹出的名字是神永。我接通了电话。

“实井在你身边吗?”

他劈头问道,语气急切而不耐烦。我有些惊疑,迟滞着还未开口,神永已经等不及地继续他的下文:“我联系不上三好……找不到他的人,也打不通电话。”

他的焦躁不安顺着通讯传过来,而我还暂时无法把他前后不搭的话语关联起来。

“我不明白……”我皱了皱眉,“你今天没和他一起下班吗。再说这跟实井有什么关系?”

“没有……我、我们发生了一些事……”他说话断续,我能想象他焦急地挠着头发,“我后来想再去找他,但他手机关机,家里也没有人。我去了警局,门卫说他早些时候就和实井一道出了门……”

我微微握紧了手机。掌中的机器冰凉,电磁波重构出的声音我再听不见,寒意灌进我的肺脏,我无声地喘息如同搁浅的鱼。

“……所以我想问问你,现在实井在哪里?他是不是会知道三好去哪儿了?”

“我不知道。”我讷讷地说,“我……我也并不总是能掌握他的动向。”

我没能很好地掩住语气中不自觉的低落,但神永似乎并未注意到这点。

“那你觉得他可能会在哪儿?”他几乎是质问的口气,“你有他家的钥匙,是不是?”

我举着手机站在原处。四面环顾,这正是他口中的“他家”,可我总有这样一种预感:也许实井再也不会回到这个地方了。

“……他不在家。”我说,“我就在这里,他——”

“那我现在来找你。”他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在等待神永过来的空隙,我再度试图拨通实井的电话,意料之中的忙音。我又试了试三好的号码,确实如神永所说的响起了关机的通知。

这宣告平静漠然,却激起我浑身战栗。我想要相信,我必须相信——他对我露出那样纯粹的笑容,他说着的那些挣扎矛盾的话语,那些都是真实的。因为我都记着呢。

门被急急地敲响,我开门带进来黑夜的风。神永大步跨了进来,我还从没见过他这样的神情。

“带我去找他。”

他沉声说,往我怀里塞了一叠纸张。我茫然地接过它们,最上面几张是侧写科的分析报告,我稍微看了看,似乎是三好给近期的女性遇害案件做的嫌疑人侧写。

一米六五左右身高,男性,外表瘦小不易引人注目,但拥有出众的体能……

“等等,”我摇了摇头,想要对他发笑,底音却止不住颤抖,“你想说什么?这根本就是……”

“你再往后看。”神永冷声说道。

翻过报告,那后面是很多张……素描。

“我去了分析室,那里没有人。”他冷淡的声音像是末日审判,“我在他办公桌抽屉里翻到了这些。我对绘画不了解,但你应该能辨认出来吧?这是他的画,是不是。”

我自然认得出他的笔法。盛装的女性在他的笔下栩栩如生。那些都是近些日子以来的受害人,不止是她们被陈尸时的模样,还有很多其他的姿态,优美的,典雅的,以及,凌虐的。

“烛台下的暗影,嗯?”神永讽刺的语气隐着盛怒,“我早该想到的,本来就是发生在这附近的事情。他这是想干什么?对尸体厌倦了,终于想要试试看活人了?”

“不是的……”我握着这些画纸,“不是他做的。”

“三好一定是发现了什么,而他也察觉到了。”他不理会我,快速地自语,而后忽而又猛地转向我,“快带我去找他,田崎!”

“……他没有。”我不知道我在坚持什么,但我没有办法,“他不会做这种事。”

“你自己看看这些是什么!”

“——他是法医!”我终究失控,“他天天看着这些、想着这些……这些画又能说明什么?!”

神永陌生遥远地看着我。他眼底充血涨红像一匹困兽。他说,你在对一个疯子着迷,田崎。你也是疯了。

我自然清楚他说的字字在理。在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的缠绵里,我一次又一次抱紧他,或是她,“他们”渴望的是我的血、给我的和我给的伤害,而倘若把我的一切奉献给“他们”,能够换得我爱的人永远留在我身边,那我心甘情愿。

“实井不会杀人。”我用干涩的声音向他坚持,“他一直想要,但他没有这么做。”

神永冷笑了一下。他认真起来的样子是可怕的。

“如果三好出了什么事,”他狠戾地咬牙,我们的友谊在他的眼睛里碎裂,“我会亲手杀了他。”

 


16. 三好

 

最先清醒的是嗅觉。

混杂着潮湿气息和消毒药水的气味叫人晕眩。口腔先是感到麻木干涩,接着残余的味道渐渐回来,是我之前喝的罐装咖啡的余味。

眼前是一片模糊朦胧。我的视力很好,一直也想象不出近视的人看到的景象究竟是怎样。现在大约是个难得的模拟机会。

暂时还无法掌控自己的躯体,而且……我微微往下瞧了瞧,我应该是坐在一把椅子上,手脚都被束缚了起来。

“您醒了吧。”

身后响起声音。这声音也是不明晰的,像是在水中隔着忽远忽近的距离。

五感都还不正常,运动控制也尚未恢复。我在心里估算起时间。

“您能来这里,真是……太好了。”那个声音轻快地说道,“我真的,很高兴。”

他似乎靠近了一些,应该就紧挨着我的背后。

“选择‘女性’是不对的。”声音从后面绕了过来,“那天看到您,我才真正明白了。”

女装的少年,以灿烂明艳的清纯微笑转到我面前。

“我们又见面了,”他在我耳边低笑道,“那位可爱的警察先生的……朋友。”

如果我的情况好些,我大概就会笑出来了。看来那个蠢货倒是很有人缘,只是他怎么总是被奇怪的人喜欢上呢……当然我也没有立场说这话就是了。

“你在寻找……同类。”发声的动作比我想象得要困难,我估摸着自己的状况,“但是你弄错了。”

他天真烂漫地笑起来:“您倒是说说我弄错了什么?”

我轻微地晃了晃头。眩晕感尚存,开口的同时胸口一阵恶意。我斟酌着词句:“那些女性……明显的女性性征。你想要但是没有的东西。塑造她们……并不能满足你。你需要更贴近你自己的、镜子。”

我缓了缓气息,药效比我想得要强,可能效果也和我预想的有所不同。这本就是在赌博,我没有怨言。

“但我没法充当,这面镜子。”我说,“和你不同。我并没有任何的……疑问。”

他安静地看了我一会儿,在我身边慢慢地、蹲下身去。

“重点不是您‘是什么’,”他跪坐下来,扬起面孔,以某种诡谲的宗教祈祷似的姿态把手伸向我,“重点是,您将‘成为’什么。”

强烈的光晕下,他的笑靥明媚妖娆,“我一直……在等您。”

在他身后,我模糊地看着在房门口伫立的身影。他的神情我看不清。

口中的咖啡苦味似乎更浓重了。



TBC


27 Nov 2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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