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突然就想要写他们,于是就写了...
※ 决意把恶人三人组·白毛三三的红白玫瑰进行到底
※ 一个藤间老师的薛定谔的单箭头,又名《我们终将在LCL之海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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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夜之梦
在一个指令被下达之前,他正在做梦。
这会儿他不在任何轮岗时间,大脑缸子里无所事事,不论白日黑夜都可以做梦。
说是做梦,不若说是回顾记忆更准确。每隔一段时间,他就会重新梳理翻阅自己过去的经历。记忆是他的人格还存在着的唯一凭证,尽管他倒也并不怎么留念“藤间幸三郎”这个身份。
影像前进,倒退,这一段没什么意思,可以快进……他就这么兴致寥寥地拨动着自己人生的进度条,直到他料想到,该是那个身影闯进来的时候了。
他说起话来像在唱歌,声音优美典雅是天生的诗人。
他说,藤间君。
而他亦回应他,他呼唤出声音。
“这是什么?”
过了有那么一会儿,槙岛圣护才转过头来。他面前放着一只小小的玻璃药瓶。而不待他回答,藤间已猜测出答案,他走了过去。
“圣护君你当然不会……”他把手放在瓶子上。槙岛唇角挂着意味不明的浅笑,抬眼望了他一眼又穿过了他。
“不论什么样的药品,成瘾几率都不是绝对的。”槙岛从他手掌下面取过那只小瓶,轻微碰擦掠过他掌心,“每个人都会觉得,自己说不定就身处概率之外。”
他举起瓶子,高光闪烁在瓶身上,反射在青年金色的眼瞳里,“或许,我也是。”
记忆海洋的外边,藤间看见自己握住了槙岛的手腕。一个带了点阻止意味的动作。
“骗你的。”
稍许的对峙后,槙岛放下药瓶,轻巧地耸肩而笑,“虽然是个可笑的问题,但是刚才,藤间君是在担心我吗。”
阳光太温暖,金黄涂抹在银色头发上衬出一圈暖意光晕。他单单是看着这段回忆就有些倦了,那曾经是一个叫人慵懒的午后。
“毕竟圣护君的头脑可是很珍贵的,”他读取着那时的记忆,跟随当时的自己复述相同的话语,“你要是毁了它,我可是会很苦恼的啊。”
精神药物会损伤大脑,成瘾是脑内的异变。多巴胺失控,汇聚于一个叫做伏隔核的地方,极乐的中枢。刺激,奖赏,愉悦,欲望……爱。
爱是成瘾。
如果要问及爱的所在,藤间幸三郎认为正是在伏隔核里。而他知道,槙岛圣护会说,爱寄居在前额叶,同人类灵魂的光芒交相辉映。
这是他们的分歧。槙岛相信人的尊严存乎于百分之百的理性。如若人类的感情当真拥有超越动物的神性,那么它必然也是发源于严谨的思维与缜密的逻辑。
可人怎么可能是用理智去爱?
“计算。”
那个男人善于解析机器,精密复杂的数字在他手中构建成琼楼玉宇。藤间旁观过崔求成迅捷漂亮地完成了槙岛的一个构想,他一边进行着设计操作、一边还对他们进行简要讲解。
“是这样吗。”他听见槙岛的轻叹自语,而后抬起眼睛朝对面颔首致意,“你这真是帮了大忙了。”
他很快就会意识到,槙岛很重视崔求成。和对待其他被他看中的人选不同,这次没有华丽的舞台,槙岛没有把这个计算机的天才放在某个单向玻璃对面——他把他放在了自己身边。
“求成不会试图去探查别人,”槙岛谈及崔求成时,语气是难得的轻松,“他很清楚自己擅长什么、想要什么,此外的东西不会多过问。”
藤间抬眼瞧了他一下:“好奇心是人的本性。”
“对,”槙岛平静地翻过书页,“所以,他这样的品质才更加难能可贵。”
他认为那是槙岛对他的警语。
他想象着,在那之后不久的日子里,白日耀眼的落地窗前,自己永久缺席。男人端来红茶和马德琳蛋糕,于是槙岛就把蛋糕掰开泡进茶水里。这是致敬。
然后呢。然后男人会不会在某个静谧优美的时刻,被某种神迷的引力驱使,拿唇齿抹去对面人嘴角的蛋糕碎屑?
他控制不住这样的想象。
“接吻吗。”
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他们在一处避暑的林间地,窗外有真正的蝉鸣。
他从鲜有的倦怠午睡里醒来,暗下来的天色昭示着暮色将近。他从沙发上坐起身,睁眼看见的是槙岛一贯的安静阅读的侧影。
他走过去卸下他手中的书本。琥珀色的眼睛离他那样近,然后槙岛平静地问他,要接吻吗。
“你是否将那紫色小花的汁液滴上睡眠者的眼皮,”他弯起眉眼微笑回应,“当他醒来,便会疯狂爱上所看到的第一样东西。”
调情,挑衅,随口胡言,梦呓低语。他分不清。语言是他们的游戏,隐喻套着隐喻,剥开层层外衣里面也未必有真意。他干脆抛开了它们,顺从而应允地亲吻对方凉薄的唇瓣。
槙岛圣护是一座宫殿,陈列着法国洛可可的饰品,殿堂里永恒萦绕管风琴的乐音。他想要把这辉煌宫室同他的城堡放在一起。
“誓言毫无意义,”他吻着槙岛纤长的手指,把它们按在能触碰得到自己心跳的地方,“但是这里……终止它跳动的权力属于你。”
槙岛抵在他胸口的手是发凉的。“不必这样。”槙岛不怎么动容地笑了笑,“你属于你自己。你就是你。”
他渴望互相交付某样东西,某样他自己也并不清楚的、决定性的东西。就好像打开颅腔和胸膛,让头脑连接上头脑、心脏贴合着心脏。在某些时刻,藤间幸三郎认为,那应该就是对彼此生命的所有权。
但槙岛圣护似乎并不想要它。
超凡的计算机师屏蔽了西比拉的监视洞察,但这不妨碍他去做他的妄想。他妄自断定槙岛必然同他得力的助手同眠,因为那人的平和、安宁、旁观而又包容一切的眼睛。他们会像普通人一样接吻,像正常人一样交合,拥抱和低语里都不会带有罂粟般的腥甜杀意。
然后他被自己的想象激怒,愤懑与嘲讽充满每个神经元,将它们膨胀破裂。
爱欲令人目盲,嫉妒是戒不掉的毒药。
他梦见广袤无垠的海面。滔天的巨浪,雪山一样压过来。无数的意识融合在一起,无限的信息,无限的可能性。
唯独没有他想要的那一个。
“来我这里,圣护君。来我这里。”他低声自语,高声呼喊,“我们是一样的。”
(我们是一样的。是你和我,而不是你观察过的其他任何人。更不是你手边的那个人。)
“没有谁和谁是一样,”槙岛圣护立在海面另一边,声音清冷淡漠,目光却柔和,“你就是你。没人能替代你。”
谎言。
银白狐狸布下诱骗的网。拿理念和梦境做诱饵,要他表演不落幕的戏。他反手握紧了钓饵,想要窥见对方的心。然而那颗心、那个头脑,以理性为牢划分得清晰分明,玲珑洞室放置着每一个猎物宛若藏宝宫室,宫殿的主人高居其上不动情绪。
一个自成体系的仿“西比拉”,犯罪者是细胞,有机组成槙岛圣护这个集合体。缺失了他这一个,槙岛的游戏依然可以继续。而在进入系统之后,藤间幸三郎终于一点一点看见,他的过去,和现在并不曾有过差别:一个部件。
你又如何不能是一个部件,圣护君。
他接收到一个集体的意识,并知晓在这个瞬间,西比拉的每处零件都受到同样的共鸣,发出一致的律动:
逮捕新发现的免罪体质者,更新系统。
槙岛圣护踏过海水朝他走来,他们面对着面,同样的高度,灵魂交融的心。
总有一天,总有一天……所有的隔阂和距离都会消散,物理上的,心灵上的。西比拉是为他们而生的,一切的一切只是为了有那么一天,他完全同他融为一体。他如此深信。
终究中了魔咒毒瘾,就不得不寻求那独一的解药。神的意志不能取代,全能快感也无法补偿。
这将会是一场好梦。他这样想着,继续安然入眠。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