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杨】艾尔·法西尔的英雄 02

不想填堕落论,只想赶紧发刀(喂

前文: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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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

 

当天晚上一回到家,卡介伦立刻就冲到电话前。在按下超光速通信的按键前他又停下了。

说不定电话已经被监控了。他早先已经被多番提点告诫,不能将地下实验场的事情外泄给任何人。而就算自己不明说这件事,半年不联系现在突然给菲列特利加那边打去电话,海尼森当局当然会知道他是为了什么。写信也是一样。要是反而牵连了菲列特利加和尤里安,那可就太糟了。

还是得想个更稳妥的办法跟尤里安他们联络上,可能得稍微绕几个弯路。

这个弯路比他预想的要长了很多。半个月过去,抛出去的线都没有收到回音。这让卡介伦又真切地担忧了起来。他嗅到一种风雨将临的气息,在干燥的空气中如同静电一样轻微而挥不去地落在人的皮肤上。

结果最终他反而是从杨那里获知了零星的一点消息。准确的说,是由杨的资料合成制造出来的“那个东西”。

对于这个半强迫地塞给他的引导对象,卡介伦暂时想不出更好的叫法,也就只好管他叫杨了。卡介伦对他本身没有什么不满,毕竟一个孩子的诞生完全不能去责怪他自己。但卡介伦有时候带了点恶意地想,他们根本没必要给他加上“杨”的外表,甚至连人的外衣也不需要。他们就应该让电子程序回归电脑,只要输入问题,让屏幕给出最优方案,这样也用不着担心这台电脑会变成独裁霸权或是无政府主义者,大家皆大欢喜。

“因为一般的服务器难以支持这样大量的神经网络计算工作。”杨在卡介伦含糊地问及他类似的问题时这样解释,“实际上,他们采取的方法是通过网络直接同步能够搜索到的有关杨先生的资料,筛选整合后形成一个云端的数据集合。以现有的技术若是采用常规电脑作为输出端口,则会耗费过多转存空间,信息处理的速度也——”

卡介伦出声让他打住:“好了,我知道你现在是一个无所不知的数据库……诶,不过你没事儿的时候还是会看书啊?”

“这是消遣嘛,”杨戳了戳浮空中的窗口,把一本历史人物传记给调出来,“正是因为需要的资料都可以随时联网查阅,平时就可以随便看自己想看的东西。”

卡介伦撑着半边下巴面露苦相。这个“意识体”?数据集合?电脑程序?管他是什么,他在性格、兴趣和一些古怪的地方都跟杨太过于相近,仅有的区别大概是他不需要午睡、也不会喜欢红茶和白兰地。他甚至连下立体西洋棋的水准都跟杨差不多。

“这肯定不对,”卡介伦在又一次赢了他之后反而有点生气,“你不可能输给我,你是电脑吧?”

“这要怎么说呢……”杨挠着脑袋,“要是启用后台的计算水平的话确实会变得很容易,但那样就没意思了吧。我现在是完全按照我的源意识的思维方式来进行决断。”

卡介伦皱着眉头,不知道这算是自己被小看还是杨被小看。

他自然而然地会去思考眼前这个“个体”跟杨本人的关系。作为一个经验丰富的父亲,卡介伦很清楚人的成长会随着环境的影响而发生变化,那么现在的这一个“杨”,他会发展出杨所没有的东西吗?将一个难题抛给他时,他真的会给出像杨那样的判断吗?还是说,他有可能会做出杨做不到的事情……?

 

有关菲列特利加和尤里安的消息,是在他们有一回闲谈时意外间被带出来的。在此之前,卡介伦虽然知道杨有接触机密信息的权限,但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利用这个渠道。一来他并不放心——不是说他信不过杨,但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人在监听?二来,他不知道要怎么去跟杨提及某些特定的事情,那些曾经非常的重要、但又仿佛已经跟现在的这个杨毫不相干的事情。

“他们不见了。”而杨在偶然间提及海尼森相关的动向时,非常平静地说出这个信息,“海尼森前阵子派人去搜查过他们的住所,但是一无所获。现在没有人知道他们人在哪里。”

卡介伦听闻以后反而松了一口气。至少这不是什么坏消息。“那边在搜捕他们吗?”他忍不住又问。

“这种事当然不能明着来,但确实是这个意思。”杨做出肯定的回答,他言语间的态度让卡介伦忍不住皱起眉头。

“政变也好,战争也好,这些都需要漂亮的名目,名不正则言不顺。现在的海尼森政府需要一个更能令民众信服的号召人物,而反对派更是如此。”杨说得无比轻松随意,“菲列特利加·G·杨和尤里安·敏兹如果不愿意配合政府,那海尼森更不会容许他们被其他的势力抢夺过去。”

“住嘴。”在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之前话已经出口了。杨愣了一下,抬起头茫茫然地看着他。卡介伦站了起来,遥远的有一部分他自己在说,别这样,你会吓到他的。但他控制不住。如果眼前的这个影像有实体,现在卡介伦应该已经扯着他的衣领了。他近乎胁迫地沉声一字一句说:“不要用他的声音,这样不在乎地说出那两个名字。”

在看见面前的黑眼睛的时候卡介伦又有些后悔了。那双眼睛不设防备,清澈单纯里透着明显的受伤。

“对不起。”他听见杨下意识地说。而这不是出于歉意,这是一个懵懂无知的幼童在被父母第一次责骂时本能的反应。他并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并不明白卡介伦在为什么生气。

这让卡介伦感到自己愤怒得出离却又无处泄去。他想要立刻摔门离开,他怎么能够面对着杨的身影、听着他的声音,同时必须去接受对于这个“意识”来说,过去的人事全都毫无意义?

(“冷静一点,学长。”)他听见自己幻想中的声音,在他脑子里对他轻轻发笑。有很长一阵子以来,他会假想杨对自己说话。遇上了麻烦事儿的时候,他有时候会去推想,如果杨还在的话会对他怎么建议?这有助于他理清思路。(“好好想一想,”现在杨笑得有一点恶作剧的顽劣,“既然他们找了你,你当然可以反过来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是机会……吗。

卡介伦重新审视起自己的处境,在他眼前的这个杨威利白纸一样地看着他。一个不谙世事的谋略天才,需要人去引导他不要走错路。自己是他的引导人。

他隐隐约约看见一些东西,某种代表着未来的、新生的萌芽。它还很朦胧,仿佛蒙着一层光亮而叫人看不清晰。但卡介伦觉得他似乎看到了现在这个不得已的新工作的意义。只是。卡介伦又有些郁郁地想,他没有想过会是这样。

他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会需要去教杨什么是正确,什么是善良。什么是爱。



TBC


14 Aug 20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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